原创 9月21日世界阿尔茨海默病日:我忘了你是谁,但我依然爱你
2019年09月17日 【健康号】 健康资讯     阅读 9131

每一天都是煎熬,但每一天又都充满感恩

-我是谁呀?

-你是……小姨?

-再想想

-姐姐?你是我姐姐,对不对

-还有一次机会哦

-我……真的想不出来了

-妈,我是小枫,你的女儿呀

-我有女儿了?我什么时候有的女儿,我怎么不记得了?


我是谁,你是谁

“我是谁”、“你是谁”,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,对于如今的祝文茵而言,就像其背后蕴藏的哲学思考一样,难以回答。

关于这个问题的对话,每天都会重复很多遍。答不上来的时候,她会很沮丧。

一开始,她只是认不出一些关系较远的亲朋邻居,也就不再愿意出门。那时的她以为,不去见他们,一切就会好起来了。

到后来,她开始认不出前夫的照片,认不出近在眼前的女儿,最后甚至连自己都忘了。

遗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她也记不清了。只记得某天清晨,阳光照在窗台上折出彩色的光,微风轻吹着窗帘,她睁开眼睛,想看看时间,却发现这12个数字竟是如此陌生。

半小时后,意识恢复的她觉得后怕,很想跟女儿说说话,匆匆忙忙拿起电话,片刻又放下了。

前夫车祸过世后,她们已经四五年没有联络了,这个她没忘。

是报应吗?

祝文茵的哥哥在电话里小心地询问自己的外甥女,你妈妈的身体状况不太好,你能不能把她接到你家照顾一段时间?

陆枫的第一反应是强烈的排斥和反感。她的工作很忙,又正处于关键的上升期,周围很多眼睛都在盯着她,这时候不能节外生枝。

凡事第一时间先考虑自己,这是她在那个家学到的真理。当时的她不知道,舅舅打这个电话前,母亲因为坐错了公交,在街上游荡了两天。

再见到母亲是在老年康复医院里,她站在走廊尽头的角落,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,身后拖着长长的背影。

陆枫不知道该怎么叫她,“妈”这个字哽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来。这时,母亲突然转过头,“我的小枫,我的女儿来啦!”边叫边开心小跑过来。

陆枫有点无措,她印象中的母亲,冷漠、刻薄、拒绝任何的亲密。而眼前这个人,眉眼分明是她的母亲,可是好多灰白的头发,好多皱纹,好像也变矮了。她那么亲昵地叫着她,那么兴奋地抚摸着她的手,太不真实了。

“阿尔茨海默病,是报应吗?”她苦笑着问一旁的舅妈。

我……尿了

陆枫还是把母亲接回了家,朋友介绍了一个不错的护工,她以为情况应该会好起来的。但事实是,年轻时事事好强的母亲,生起病来也比别人要“厉害”。

一般来说,阿尔茨海默病多为隐性起病,病程发展缓慢。然而,母亲的情况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糟糕。

脾气急躁,莫名其妙发脾气已经成为常态;前一秒发生的事,后一秒就矢口否认;表达不清,一着急就容易手舞足蹈;枕头下藏着一把小剪刀,生怕有人在她熟睡时害她……

一度,陆枫上班时甚至不敢看护工发来的微信。那意味着,母亲在家里又出现了不好的状况。

那天下班到家已经将近11点了,她还在翻包找钥匙的时候,母亲抢先打开了门,挽着她的手不放。护工解释说,母亲从吃完晚饭后就一直站着,不愿意坐下,也不肯换衣服睡觉。

她将母亲扶到房间,询问她不愿意睡觉的原因。“我……尿了”,母亲伏在她耳边说得很轻,但足以让陆枫脑袋轰的一下懵了。但下一秒,她强迫自己收起酸楚和惊讶,安慰着给母亲换下弄脏的裤子。

收拾好回房后,忍了很久的眼泪变得不受控制。母亲穿着那件尿湿的裤子等了她多久,有多不舒服,她都不知道。

那晚,她决定,交接完手上的工作就辞职,在家全心照顾她。

你不是我女儿

母亲的再次走失,让陆枫的辞职计划提前了。那天早上,公司的集体会议刚刚开始,就接到护工的电话,母亲不见了。

往常买菜,母亲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等,可那天,她吵着想跟着一起去,护工看她状态不错,就带上了她。然而等护工挑完菜付完钱,一转身,人就不见了。

来不及责备护工,陆枫立即报了警。他们和警察一起找遍了菜场和附近的商场、店铺、公园、小区……一无所获。

傍晚5点多的时候,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母亲找到了,在三公里外的一个造纸厂里。

他们赶到的时候,母亲在厂里的保安室内,情绪激动,挥舞着手上写着陆枫电话的纸条,“我要找我女儿,她在你们厂里干活,她叫陆枫,你们帮我喊她出来!我带她回家!”

母亲的话让陆枫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大二那年的暑假——当时,母亲不同意她转专业,一番争执过后,她赌气不要家里给生活费,一个人跑到造纸厂当女工,在蒸笼一样的车间里分拣了一个多月的纸盒。

她以为,这些委屈,不会有人知道。

“我是小枫,妈,咱们回家吧!”陆枫跑过去抱着她,牵着她的手要带她回家。可她用尽全力挣扎着,满脸防备地看着陆枫,“你不是小枫,我要找我女儿,不找到我女儿我就不回家……”

一个小时左右,母亲的情绪平复了。

从周围人担忧的神色中,她意识到自己又发病了,有点胆怯地看着陆枫,“我是不是又做了一些糊涂事?”

“没有没有,咱们回家吃饭,以后我都在家里陪你,好不好?”

闹钟

母亲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,每次情况好的时候,她念的最多的,就是让陆枫快点找个好男人,好让她放心地去。

以前听朋友抱怨家里催婚,陆枫都是报以同情和安慰,现在她突然很希望,母亲就这么催下去。

她知道,阿尔茨海默病就像一个闹钟,每天都在倒计时,母亲皮质性的脑萎缩越来越严重,脑室在扩大,脑沟在増宽。

情况在恶化,记忆衰退、失语、暴躁、视功能障碍、大小便失禁……意外常常发生,烫伤、扭伤,还有两次的自杀未遂。

每一天都是煎熬,但每一天又都充满感恩。

“不管后面有多难,我都会陪着她走到最后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陆枫望向坐在沙发上的母亲,母亲也正好在看着她,两人相视一笑。

世界阿尔茨海默病日

9月21日,世界老年痴呆日(又称世界阿尔茨海默病日)。

据统计,我国老年人群阿尔茨海默病患病人口已经超过600万,占世界总病例数的1/4;预计到2050年,患病人口将超过2000万。

中国将成为世界上阿尔茨海默病患病人口最多、增长速度最快的国家。

与陆枫的母亲一样,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正经历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;而他们的家人,也正在承受着巨大的伤痛和压力。

然而,幸与不幸的是,他们与阿尔茨海默症的故事,还在继续……

(为保护患者及家属隐私,文中均使用化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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