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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朱丹溪“人之情欲无涯”致阴虚
朱丹溪,金元四大家之一,学术上以养阴著称于世,被视为养阴学派之开山。朱氏认为人的精血易耗难生,形质易衰难长,而阳气则始终鼓荡于人的生命全部过程中,无时不在。“阴”为生命的物质基础,“阳”是生命的活动现象,有了物质基础自然会产生功能作用,故丹溪以补阴为治病的第一要义。在其代表作《格致余论》中,丹溪指出:在人生自幼至老过程中,人的阴气既难成于前,又易亏于后,再加上“人之情欲无涯”,此“难成易亏之阴气”就更加不能满足人体活动之需要,从而加剧了人体“阳有余阴不足”的变化,强调了情欲太过是导致人体阴津不足的重要原因之一。中医学认为,阴精是人体的精血津液等基本物质,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中流砒柱,此即《素问·上古天真论》“阴者藏精而起函也”之意。“阳主动,阴主静”,人体常处于“阳动”的状态中。“阳气者,烦劳则张”,扰动太过,则亢奋不敛,化火伤阴,致精血津液耗损,故丹溪说:“主闭藏者肾也,司疏泄者肝也,二脏皆有相火,而其系上属于心。心,君火也,为物所感则易动,心动则相火易动,动则精自走,相火翁然而起,虽不交会,亦暗流而疏泄矣。所以圣贤只是教人收心养心,其旨深矣。”况且随着人们年龄的增长,人体内的津液精血逐渐减少,经言“年四十,阴气自半,起居衰矣”,血气已虚,脏腑失于濡养,五脏皆弱,如果再遇工作烦恼,或性欲无度,则更耗伤已亏之阴精,从而使阴精更加伤耗。故认为人在养生保健过程中,尤其是至中年以后,最不可浮想妄念以损血气。丹溪所说的“人之情欲无涯”之“情欲”,应当包括奢望和性欲两方面。一个人的需求是多方面的、多层次的,旧的愿望满足后又常会萌发新的愿望。人生于世,往往受到外界环境影响,从而导致人们对物质、金钱奢望无限膨胀,如果贪得无厌,斤斤计较,或怒、或忧、或思等长期的情志刺激,日久则思虑伤脾,饮食不振而气血生化无源;所欲不得,心中烦乱,昼则精神紧张,夜则辗转难眠,使心血暗耗,气血益衰;怒为肝志,大怒易伤肝,常表现为肝气横逆、肝火旺盛等病机,火旺则伤阴耗液,而郁怒又易暗耗阴血,导致阴虚火旺。故丹溪认为奢望过高,则情志失调,进而化火伤阴致阴虚。“五脏各有火,五志激之,其火随起”,故曰:“火起于妄,变化莫测,无时不有,煎熬真阴,阴虚则病,阴绝则死。”然七情六欲为常人所有,若能把握得当,则身心康健,病从何来?正如孙思邀在《千金要方》中言:“多思则神殆,多念则志散,多欲则志昏”。说明造成人体伤害的关键在于“多”,多则超过了常度,破坏了人体的自我调节能力,从而导致气血逆乱,脏气栽害。现代医学认为,人若能保持良好的平和心境及乐观的心理,则机体的代谢、内分泌等就会处于平衡状态,即系统的“有序稳态”,对健康十分有利。若七情过极,悲观忧愁,思虑过度,则可致交感神经兴奋和应激激素(如去甲肾上腺素、肾上腺素、胰高血糖素等)分泌增加,导致小动脉痉挛,血压上升,心率加快,代谢亢进,可促使人体易患心脑血管疾病和消化道溃疡病,这和中医学的“思虑损伤心脾”的理论是一致的。“性”之于人类,是一种天性的生理需求,是合理正当的行为,正如《诗经》云“关关雏鸿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述。”性活动不仅是繁衍后代的需要,而且也是人类生活及康乐的一项重要内容。若行之适宜,则有抗衰益寿,防病祛疾之功;若纵欲无度,如《素问·上古天真论》言:“以妄为常,醉以人房,以欲竭其精,以耗伤其真,不知持满,不时御神,务快其心,逆于生乐”的纵欲行为,则不仅耗伤精血致阴虚,且加剧人体的衰老进程。因为精气神为人身之三宝,精充则气盛,气足则神旺。精藏于肾,为五脏六腑之根基,精血同源,精充则血盈,人体全赖此精血的维系并促进其生长发育。现代医学研究认为,精液中含有大量的前列腺素、蛋白质、锌等重要物质,其中前列腺素存在于人体许多重要器官和组织中,它能帮助控制血压、炎症、平滑肌的活动以及神经脉冲传递这样一些功能,对心血管系统、呼吸系统、神经系统以及消化系统的生理活动有着广泛的影响。从以上论述可知,“情欲”太过,极易伤阴耗液而致阴虚,从而导致疾病丛生。但是作为社会的人,不能没有思维,也不能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,如丹溪所言:“温柔之盛于体,声音之盛于耳,颜色之盛于目,馨香之盛于鼻。”图调查表明,80%以上的疾病与心理平衡失调有关,尤其是随着人口急剧增加,人们不得不面对更为严峻的人才竞争和日渐加重的生存压力。然而关键问题在于“思”一定要“纯”,精神纯真专一,心神安怡,乐而不疲,虽禅精竭虑,对身体无碍;相反,嗜欲无穷,声色劳神,往往导致食不甘味,夜无酣寐,阴津神气受伤。古人所说的“志闲少欲”、“心境安定”决不是“消极隐世,虚无缥缈”之意,而是告诫人们要宁静淡泊,顺其自然,凡事要使之符合客观规律,做到“嗜欲”不使过,淫邪不能动其心,少有恼怒悔恨情绪。“以恬愉为务”,保持心理乐观,精神愉快,心胸宽广豁达,则人体阴平阳秘,阳气不致过旺,过旺则为邪火,害人为病,“劳心,好色,内伤真阴,阴血既伤,则阳气偏盛而变为火矣。”这也符合丹溪“儒者立教曰:正心、收心、养心,皆所以防此火之动于妄也;医者立教曰:恬淡虚无,精神内守,亦所以遏此火之动于妄也,履之旨。